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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九章 教主的男寵(八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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滄月教的大門外,氣勢凜凜的官兵將之團團圍住。最前方坐在馬背上的是一個表情嚴肅、雙目銳利、留斑白羊胡子的中年男人,他眼睛動也不動的盯著大門,耐心靜待裏面的人出來。

半刻鐘後,‘吱呀’一聲大門終於被打開,尹慕棠駕馬而出,身後亦帶著一群滄月教的手下,氣勢全然不輸他們。

這個男人,帶走了他的娘親。一見到他,腦海中便閃現出雪地中的那一幕。尹慕棠俊眉閃現殺氣,拔出長劍作戰鬥狀。

在梁至賢眼中,尹慕棠不過是年少輕狂、意氣用事的少年罷,他依然表情嚴肅的撇了他一眼後,沈著聲道“老夫這次上山不為別的,只要求教主放了我家錦兒,往事便不再追究。”

尹慕棠嗤的笑了一聲“早知今日何必當初?當年有你帶走她,如今本座便帶走她,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,至於什麽追究不追究的,不是你梁太守說了算,而是本座說了算。”

“胡鬧。”梁至賢嘴邊的胡子被從嘴裏噴出的氣吹得飛起“你不知道真相便胡亂非為,可憐錦兒那孩子無辜被牽扯進來。”

“本座只知道,是你帶走了娘親,是你讓本座失去了一切。”

“海棠在尹安恒之前就已是老夫的妻,當初拜堂不過半個時辰便被尹安恒掠走,老夫又何嘗不是在那時失去一切?”

“胡說。”尹慕棠,戀慕海棠,說明他父親是那麽愛娘親,而娘親,該也是…可下一秒,梁至賢的話讓他瞬間墮入深淵“海棠之所以會拋下你離開,不過是覺得你的存在對她來說是一種羞辱。”

“你住口。”尹慕棠聽不得半句,頓時惱羞成怒的一蹬腳,執劍直指他而去。見其說不進,梁至賢嘆息一聲拔劍擋之,只一瞬,滄月教門前便開始了一場大戰。

……

寒冬逼近,林中鳥群早已舉家遷徙,後知後覺的人才匆匆準備離去。群山靜謐,流水迢迢,猶如一幅精美的水墨畫,水流推動竹排緩緩而下,掌控速度的人偶爾撐上一槁,倏地又快上許多,帶走粼粼波光。

河水清澈,微波蕩漾的水面顯得既朦朧又清晰,能見到河底有大魚嬉戲,亦能見到男子的倒影,翩若驚鴻,婉若游龍。

旅途多寂寞,明明有人在身旁卻好似無人一般。沒個人說話的梁錦漓只能蹲坐在做工簡陋的小竹凳上,看著水中的人出神,時間久了便不由自主的伸出手,不想卻波動水面,倒影零碎一片,如猴子撈月。

他仍在生氣。明明知道她只是嘴上說說卻忍不下心動手。梁錦漓撇撇嘴,又看著水面入神。

頊翊偷瞄後方的人一眼,見她的手指一直浸在水中,欲提醒水冷對孕身不好,張了張嘴卻又緊緊抿上,分明她放棄了那孩子,又有何擔心的。

……

那頭,戰意不休,刀光相見,尹慕棠武功了得,哪知梁至賢亦不差,從大門到樹林再到懸崖,兩人足足打了兩天兩夜。

梁至賢步步忍讓尹慕棠卻步步緊逼,終究是那人的兒子,骨子裏流著一樣的血。可他亦是她的兒子,臨終前放不下的唯一。

姜還是老的辣,他見尹慕棠背對的是萬丈深淵,局勢一轉,開始頻繁進攻,使之步步後退,終究是站在崖邊之上。當初尹安恒且打他不過,今日他的兒子又如何能鬥得過他?

尹慕棠不註意只稍微後退一步,便會跌下深不見底的懸崖,在那一瞬間猛地被人抓住手腕。見其是梁至賢,尹慕棠想,幹脆就這樣掉下去死了算,與他們死到一地去。

命懸一線,他冷笑一聲,道“你的錦兒早已被本座從這處推下去。”

梁至賢表情一凝,手便不自覺的松開,尹慕棠償所願的一笑,哪知梁至賢身後突然閃出一道白影,將之一掌拍下懸崖,他欲在墜.下的一瞬又被人抓住,猛地一用力便拉了上來,兩人齊齊躺在邊上。

尹慕棠氣得坐起身,居高臨下的看著他,吼道“誰允許你救本座了?”言紓將手靠在額頭上,閉上眼眸,淚珠從眼角滑落“若教主不在了,我亦一無所有。”

“……”尹慕棠抿嘴看著他,心上某塊地方似乎又軟了一些……

順著水流流向,竹排緩緩前行,終於在黃昏時刻,他們遠遠地看到林子那頭裊裊炊煙。半個時辰後,村子顯現在兩人眼前。槁擊石子岸,他們相繼踏上地面。空氣中有淡淡的煙火氣味,似有若無的雞鳴犬吠。

從地裏勞作回來的農夫見到站在河邊猶似天仙的一對男女,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揉了揉眼睛後才慌慌張張的問道“你,你們是誰?”

本還處於冷戰中的人在此時彼此默契的相視一笑,隨後朝著他異口同聲道“夫妻。”

村尾的大槐樹下,三個農婦正邊摘菜邊聊天,腰粗膀子圓的農婦見到路邊有一農夫路過,便一臉八卦的湊近坐在對面的農婦道“聽說了嗎?老潘家昨個兒來了兩個神仙,那模樣,哎喲喲,真真不消說。”

坐在她旁邊的瘦小個兒農婦咩了咩嘴,笑將道“得了,老六婆又瞎吹吹,這小村要真來神仙,哪裏會到老潘家?”

村裏村外的人都知道,老潘家婆娘連個崽都下不出來是祖上造的孽,若有神仙眷顧,為何不早來?

“哎呀呀,你這福章婆倒是說清楚,我何時喜歡吹吹了?不信你自己瞧去。”

“得得得,瞧就瞧。”說去便去,被稱為福章婆的農婦拿著籃子站起身,拉上兩人往老潘家的方向去。

此時,老潘家的籬笆外已經圍滿了伸長脖子張望的村民,都是些聞訊而來一睹神仙風采的,在農婦們之前,消息早已傳遍全村。

一婦女從屋裏出來,見外面站滿了人,嘴裏不知嘟嚷著什麽,拿著鹹菜幹在架子上晾。

“老潘家的,聽說你家來了神仙,讓我們開開眼可是?”老六婆嗓門極大,似吼似哮,平時別人都極煩她,今個兒倒都覺得大嗓門也挺好。

“去去去,你們瞎湊個什麽熱鬧,攪了個人不得安寧,神仙哪裏是你們想見就見的。死老潘,說讓在家裏住,偏要……”

婦女又開始嘟嘟嚷嚷起來,收拾完鹹菜後轉身進屋,沒給任何回應,留下一眾滿心期待睜大眼睛等待的村民。

此時村子後方的林中木屋,老潘正拿著鋤頭在籬笆院裏埋頭除雜草。頊翊負手立在一旁靜靜地看著,猶如監工一般,他在昨日已經換上一套素灰麻布衣,看似簡樸的穿著,仍掩不住他的一身貴氣。

梁錦漓剛從屋裏走出來,見到游手好閑的男人後無奈的搖搖頭,忙對老潘道“小院裏的雜草我們自會處理,老潘還是歇著罷。”住他的房子還讓人他幫忙幹活,讓人很是過意不去。

“別介,怎麽能讓你們做這種粗活。”他們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人兒,除草這種事還是他來做較為合適。

老潘有老潘的固執,梁錦漓說不過,最後只能多拿些銀子給他,加上衣食住方面的供給,竟足足有一百兩銀子,好險她在空間裏存了不少錢,才不白吃白喝人家的。

一百兩對於村裏人來說,足足夠吃上好幾輩子了。老潘哪裏見過這麽多銀子,嚇得手一哆嗦,錢袋子沒拿穩,掉在了地上,接著他撲通一聲跪了下去,開始不停地磕頭。

頊翊歪頭奇怪的看著他,不過是區區一百兩,可是比膝下黃金重要?梁錦漓忙蹲下身去欲扶他“老潘這是作甚?”

“神仙,實不相瞞,小人做這些並不想要什麽銀子,只求能賜老潘家一個兒子。”老潘又咚咚磕了幾個響頭後,哭訴道:

“許真是村人所傳那般是我老潘家祖上造了孽,從來都是代代單脈相傳,這也還好,可如今到小人這兒竟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,眼看著老潘家就要斷了根,可愁煞了小人。”

頊翊撇了梁錦漓一眼,又高傲的別轉過臉去,別人想要孩子都得不到,她倒好…

她哪不知他在想什麽,梁錦漓亦撇了他一眼,隨後撿起錢袋子塞進老潘手裏,道“我已說過多遍,我倆不過是普通人,實在幫不了你。”

“小人知道你們不願意聲張,便沒敢跟村裏人多說,如今你們若是幫了小人,小人願意侍奉你們一輩子,若神仙不答應,小人就長跪不起。”

老潘固執起來誰都攔不了,梁錦漓嘆了一聲,唉,罷了罷了,傳宗接代對他們來說是大事。隨後她從懷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白玉小瓷瓶,遞到老潘面前,道:

“你喝這個試試罷,若不行,我也沒法幫你了。”這是她避免孕吐隨時準備在身的靈泉水,如今為了報答他人之恩,給點也罷,只希望幫了他不是什麽壞事。

老潘喜出望外的接過小瓷瓶,如珍寶似的捧在手心裏,隨後又疑惑道“給小人喝?”

梁錦漓挑了挑眉,淡淡道“是你老潘家的男人有了毛病,別賴潘姨生不出來。”生不出來怪女人的傳統觀念她還能說什麽?

“是是是,賴小人,小人這就回去喝了。”老潘再次磕完頭後便趕忙扛起鋤頭離開。

見其走遠後,頊翊拂袖準備回屋,卻被梁錦漓攥住袖口。他身子一頓,故作不悅道“作甚?”他還要置氣到何時?難道就看不出她早已打消打掉孩子的想法?她努努嘴道“與我到河邊撿鵝卵石去。”

梁錦漓想過了,既然要在這裏定居,就好好為這裏添上些什麽,首先就是在這個小院鋪上一條小道,待春回時再種上果樹加以修飾,打造出一個簡單卻不失雅致的小庭院。

頊翊哼了一聲拂開她的手,不到兩分鐘又拿著小竹籃走出來,似一個要去采蘑菇的姑娘。梁錦漓挑挑眉,隨後走到院子角落拿起一個裝麥子的大籮筐,這才是她的目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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